第七十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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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言， 元小玲激動地握住樓思的手，語無倫次道，“謝謝， 我， 我謝謝你！”
樓思倒是一臉平靜，和元小玲商量好一些細節，便讓她回去，“你放心， 我既然說了接受，就不會變卦。你回去好好陪你奶奶吧。”
元小玲點點頭，又把銀行卡往樓思手裏塞， “這是委托費。”
樓思指指那幾張景點門票，“你已經給了。”
元小玲只好收了回去， 想著等事情結束，再把剩下的錢一次性給她。
送走客人，樓思轉身，剛想繼續休息， 孟霜和韓檸就湊了上來， 眼巴巴的看著她， “我們也能去嗎？雖然公司業務繁忙， 但那些事情我們都能在線上處理！你放心， 我們絕對不會拖後腿！”
最期待的是韓檸。
自打死後，她就一直被困在這棟大樓。要不是遇到樓思，她都不知道還要在廁所裏聽人聊八卦聽多久呢！上次公司團建， 她們都沒玩盡興就被惡鬼打攪了，這次說什麽都要好好放松心情。
“思思，我已經連續加班好幾個月了。”韓檸雙手捧臉，故意賣萌，“你可憐可憐我。”
樓思：“……”
她看看韓檸，又看看孟霜，滿臉疑惑，“你們不是說最愛加班了嗎？還說誰讓你們回去休息就是阻斷你們的財路！”
兩只女鬼尷尬地笑，“那不是怕被老板開除麽？”
誰不知道他們公司的老板是個司扒皮？被他開除，她們以後可就找不到工作了。
樓思無語的看著她們，“行吧。”
姚光魚對對手指，猶猶豫豫的過來，“我也……”
“你是我們公司的門面擔當。”樓思微笑著看他，“你若是也去了，咱們公司不就關門大吉了？”
說的好像咱們公司開著門就有人上門似的！也不想想他們都營業多少天了，上門來的客人一只手指都數得過來。
姚光魚在心中吐槽，卻不敢當著樓思的面說出來，想半天才找到一個蹩腳的理由，“我可以給你們提行李！真的，你們看看我啊！我這人任勞任怨，樂於為女士服務！”
樓思拿起景點門票，“只有四張票。”
“我可以穿墻過！”
樓思：“……行吧。”
事情就這樣定下。
接下來兩天，樓思安排好了各項事情，帶著自己公司幾只鬼，坐上了租來的一輛七座小汽車。樓思坐在副駕駛，回頭看一眼坐在後座激動不已的幾只鬼，又看看坐在駕駛位的司銳，滿臉疑惑，“老板，你怎麽還不開車？”
額上青筋抽了抽，司銳冷眼和她對視，“你好大的膽子，竟然叫老板給你們當司機！”
樓思聳聳肩，一臉無辜，“我這不是沒辦法嗎？全公司就你有駕照會開車，你不開車誰開車？我們開，那不是想全公司都進警局溜達一圈嗎？老板，你快點開啊，再不走天都黑了！”
司銳：“……”
“你別想下車！”樓思一把攔住他的動作，“我們這次可是出去公幹，委托費不少呢！”
司銳：“……”
車子咻的躥了出去。
樓思早就系好了安全帶，滿臉的無所謂。倒是後座的幾只鬼，一個猝不及防，啪嘰撞到了前面的椅背。韓檸下意識喊出聲，誰知道舌頭沒卷住掉了下來，她不小心咬到了，又是一聲慘叫。
孟霜護著自己懷裏的寶寶，沒顧得上自己，頭撞到椅背上，脖子發出哢嚓的聲音，頭旋轉一百八十度。看著後面不斷倒退的景色，她驚得大叫，“怎麽回事，我們是在倒車嗎？！寶寶？我的寶寶呢？！”
姚光魚難得清閑，剛想好好給自己泡一杯茶，誰知道司銳車速這麽快，他動作沒穩住，熱茶全濺到他臉上，做了個茶SPA。
看到後座亂七八糟的樓思：“……”
這特麽是公司集體出游嗎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是兇殺案現場呢！
她默默吐槽，塞上耳塞聽歌，又給自己戴了個眼罩，開始歪頭睡覺。
元小玲的老家很遠，即便一路上司銳開得很快，也仍是差不多晚上十點的時候才到鎮上。樓思在網上做過攻略，知道到這邊旅游的人，多半都是選擇住在這鎮上。一來他們早上從其他地方出發，趕到這裏的時候多數都是晚上，開了一天車的人們，正好可以下車休息。二來這裏的住宿條件比下面的寨子好很多，畢竟這裏現代設施都很齊全，而且住的人很多，白天很熱鬧。
這裏旅館很多，價格也不算高，而寨子裏是沒有旅館的，他們要想在那邊住宿，都是住在寨子裏的人的家裏，多少有些不方便，也住得不習慣。
但樓思他們並沒有打算在這裏住宿。她摸摸自己的肚子，覺得有點餓，便示意司銳停車，自己下車買點吃的。司銳沒回答她，只是示意她看外面。
樓思搖下車窗掃了一眼。
此時是晚上十點多，鎮上一點亮光都沒有，那些本該亮堂的商店招牌，全都是熄滅狀態。似乎所有的人都進入了夢鄉，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。整個鎮子黑漆漆的，像是完全被黑暗吞噬了。
郁悶的收回視線，樓思只好打開自己帶來的薯片，哢嚓哢嚓的吃起來。後面那幾只鬼沒有進食的欲望，他們興致盎然的看向窗外，激情討論，“這裏很適合我們誒，晚上一點亮光都沒有，陰氣又重，舒服！要不咱們把公司搬來這邊吧！”
作為全公司唯一活人的樓思：“……”
車子繼續往前開，準備開出鎮子的時候，路邊有人沖他們招手示意。樓思看過去，發現招手的是一男一女，都挺年輕，看起來是對小情侶。
“你們也是去黃金寨的嗎？”年輕男人友好地沖樓思打招呼，“我和我女朋友迷路了，能不能請你們捎我們一程？我們本來想住在鎮上的，誰知道他們全都關門了，怎麽敲門都沒用。”
“要是沒碰到你們，我們就只能在這裏露營了。”男人指指他們還沒收拾完畢的帳篷，“我們可以付車費的！這裏看著陰森森的，我們有點害怕。”
樓思看向司銳，“老板，咱們做回好人？”
司銳沒有發表意見。
樓思就當他同意了，示意他們上車，“我們人多，只能委屈你們擠一擠了。”
年輕情侶喜笑顏開，拎著行李上了車。他們和姚光魚坐在後座，還沖他笑笑。姚光魚也回應了一個笑容。那年輕情侶話挺多，從上車就嘰喳個不停，“你們是看了網上的推薦才來的黃金寨吧？那你們肯定不知道，那地方很邪門！”
本以為樓思他們會驚訝出聲，誰知道他們全都懶洋洋的，沒有回答。那年輕男子有點尷尬，但他顯然很想找個人說說話，沒人捧場也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，“先不說那黃金寨，就說剛才咱們路過的鎮子……”
“你等等！”樓思像是想起什麽，打斷那年輕男子的話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，打開直播，“好了，你可以繼續了。”
年輕男子：“？”
“哦，我是個靈異主播。”樓思解釋，“你不是準備講鬼故事麽？我的粉絲們最喜歡聽這個了！”
年輕男子：“……”
被樓思這騷操作閃了下腰，那年輕男子沈默了，似乎在消化著什麽，好一會兒才又出聲，只不過聲音裏帶著些許咬牙切齒的意味，“這些事情，都是我到過這裏旅游的朋友告訴我的。”
“他也是和他女朋友到這邊旅游……”
年輕男子的朋友叫小剛，他女朋友叫小芳。兩人的假期難得湊到一起，就商量著出去旅游。他們在網上做了攻略，最後決定到黃金寨看一看。據說黃金寨那邊風景美如畫，而且因為常年不和外界打交道，風俗保持得很完整。聽到這裏的兩人，立即心動了。
他們帶上行李就出發了。
他們沒有選擇自駕游，而是選擇坐大巴士。大巴士一天一趟車，晚上十點出發，第二天早上八點到黃金寨所在的鎮。兩人不想坐過夜車，幹脆上論壇，和也要去黃金寨旅游的人拼了一輛車，早上八點半出發，晚上十點半到，正好可以在鎮上休息一晚，第二天去黃金寨。
他們那一車坐滿了人，而且都是年輕人，因此氣氛還算融洽。
到了鎮上，他們全都下了車，入住自己選定的旅館。小剛和小芳選了個條件最好的旅館，辦理入住的時候，旅館老板娘提醒他們，說晚上十一點後，無論聽到什麽動靜，都不許出門。
小剛和小芳一楞，下意識問若是出門會怎麽樣。旅館老板娘神秘一笑，笑得兩人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她沒說後果，只說到時候他們就知道了。
他們辦完手續回到房間，恰好是九點。旅館不提供吃的，他們只帶了些零食，本想出去找點吃的，想到老板娘說的那番話，兩人只好忍住，躺床上一邊吃零食一邊看群裏的消息。
為了方便聯系，他們一車的人都在同一個群裏。此時，群裏正在聊著天。
“為什麽十一點過後不能外出？我網上搜了搜，沒人提到這個啊。”群裏有人發了話，“你們住的旅館的老板也叮囑你們了嗎？神神秘秘的，搞得我心裏直發毛，住得都不踏實。”
“你還有女朋友陪呢，我單身狗一個，我都沒說怕你嫌棄啥呀！你們要是怕，有老婆的抱老婆，有女朋友的抱女朋友不就得了？”
“那你抱什麽？”
“當然是抱我的被子！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群裏打著哈哈，還開起了隱晦的黃色笑話。小剛和小芳看到這兒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……事後，兩人洗了個澡，倒頭就睡。他們坐了一天的車，又運動了半個多小時，累得不行，這一覺就睡到了半夜。
“滴答，滴答……”
小剛是被一陣涼意弄醒的。
他迷迷糊糊的捋了把臉，覺得臉上濕濕的，而且那濕漉漉的地方黏糊糊的，像是什麽粘液。小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，心想該不會是他們這房間漏水，水從天花板滲下來，滴到了他臉上吧？
他煩躁的翻個身，並且往床邊挪了挪。他臉對著床沿，手搭在床邊。
“滴答，滴答……”
那水還在滴，與此同時，小剛只覺得一股灼熱的氣息撲到了他臉上。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的女朋友在搗鬼，嘟囔兩句，“別鬧了，明天還得起早去黃金寨呢，趕緊睡吧。”
沒有人回應他。
小剛這才覺得不對勁，緩緩睜開眼，正好和一雙猩紅的眼睛對上。他沒反應過來，眨眨眼，努力適應黑暗，這才發現自己床邊半蹲著個“人”，對方雙手搭在床邊，身子往前傾，微微俯身看他。
那雙猩紅的眼緊緊盯著他，嘴裏一直不停地往下流口水，打到他臉上。
一股腐朽的氣息灌進小剛的鼻子。
“啊啊啊！”
小剛失聲尖叫，立即從床上蹦起來！他轉頭去看自己的女朋友小芳，發現她仰面躺在床上，瞪大雙眼，面容扭曲。她明明很清醒，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，就好似被鬼壓床了，無論怎麽掙紮也無濟於事。
小剛還算是有良心，沒有丟下她就跑，而是沖過去，對著她的臉就是兩巴掌。他這辦法很有效，小芳很快就醒過來，放聲大哭，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！”
“別說了，趕緊走！”
兩人隨便拽了件外套一裹就往外跑。他們動靜很大，但旅館裏就像是沒有人住似的，根本沒有人出來。小剛和小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，剛想停下喘兩口氣，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啪嗒啪嗒的聲音。
很快，他們就看見一個巨大的影子踉踉蹌蹌的朝他們這邊跑來。隨著它的靠近，那令人作嘔的腐爛味道撲面而來。小剛和小芳面色猛變，當下又跑了起來。兩人從樓上跑到樓下，很快就跑到了旅館門口。
打開門，他們就能跑出去。
小剛猶豫了。
他忽然想起來，辦理入住的時候旅館老板娘說過的話。
無論發生什麽，都不能跑出去。
“開門啊！”小芳卻想不得這麽多，眼見著那怪物越來越近，她推了推小剛，催促道，“再不跑咱們就要死在這裏了！都怪你，好端端的非要出來旅游！你有這時間，在家躺著不好嗎？！”
“他們不是說不能出去嗎？”
小芳急得直掉眼淚，“他們就是騙人的，就是想讓我們死在這裏！這裏明明住滿了人，他們卻不肯出來幫我們，難道要站在這裏被那怪物吃掉嗎？我不管，我要出去，你讓我出去！”
小剛被女友的眼淚燙得心疼。他也不想死，跑出去的確是最好的辦法。
他一咬牙，打開旅館門，拉著小芳沿著大街跑。街上一個人都沒有，甚至連半點亮光都不見。他們磕磕絆絆的在街上跑，寬闊的街道上，只有他們兩人的喘氣聲，以及後面甩也甩不掉的啪嗒啪嗒聲。
無論他們怎麽跑，那怪物總能跟著他們。那啪嗒聲就像是催命鈴聲，讓他們恐慌不已。他們一邊跑一邊呼救，但是整個鎮子就像是被什麽東西遮住了光和聲音，靜悄悄的，讓人沒由來的心慌。
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，天總算是亮了。”那年輕男子長嘆口氣，臉上帶著感同身受的害怕，“我朋友和他女朋友才算是逃過一劫。發生了這樣的事情，他們也不敢去黃金寨了，甚至連行李都沒要，直接坐車回了市裏。”
直播間裏，一群人聽得也有點瑟瑟發抖。
“臥槽，我剛準備關燈睡覺呢！這還怎麽睡啊？誰知道我閉眼的時候有沒有怪物站在我床前對著我流口水！”
“別說了，我現在已經裹緊了我的小被子，堅決不讓手和腳露出床外！”
……
樓思他們一臉的平靜，讓那年輕男子有些錯愕，問道，“你們不怕嗎？”
“你不也沒怕嗎？”樓思似笑非笑，“聽了這樣的故事後，還敢到這邊旅游。你們都不怕我們怕什麽呀。”
年輕男子一噎。
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。
直播間裏本來也很害怕的粉絲們楞了楞，旋即哈哈哈笑起來，心想對啊，這兩人明明知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，卻還敢過來旅游，這不就證明整個故事都是他們瞎編，根本沒有什麽怪物麽？
樓思看一眼直播間，笑了笑。粉絲們被她這笑容笑得有些不安。正想著要不要問她在笑什麽，忽然聽到那年輕男子主動道，“對了，我們還沒自我介紹呢。”
年輕男子咧嘴一笑，“我叫……”
“你叫小剛，她叫小芳，剛才你們說的故事是發生在你們身上的事情。”樓思撐著下巴，懶洋洋道，“讓我猜猜哈，那天晚上你們沒能跑出去，最後還是被那怪物追上了。他吃掉了你們，然後你們變成了鬼，在這鎮上晃蕩，嚇唬過往的游客。”
“哦，也不單單是嚇唬，你們還把游客引到那怪物面前，讓那怪物把他們都吃掉。你們沒能逃過，成為了鬼，其他人憑什麽能那麽好命，躲過一劫呢？你們是這麽想的對不對？”
小剛和小芳：“……”
“你的故事講得太爛了，明明是個很好的素材，卻講得一點都不恐怖。你方才，就該聲情並茂點，你都不知道我看你表演看得難受死了！像你這樣的鬼，在地府裏是找不到工作的。換做是我，我不把你們嚇死我都不姓樓！”
小剛和小芳：“？”
“不是，你，你們為什麽不害怕？”
甚至一個個淡定得好像他們見過比這更恐怖的事情似的。
“為什麽要害怕？”孟霜抱著寶寶，身子保持不動，頭旋轉一百八十度，淡淡道，“大家都是鬼，什麽場面沒見過？”
“你，你們都是鬼？！”
“不是。”樓思笑瞇瞇的回答，“我是人。”
小剛和小芳：“……”你那一臉驕傲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啊？你一個大活人跟著一群鬼混得風生水起，你他麽比鬼還恐怖吧？
“你們是走不出這鎮子的！”震驚過後，小剛又陰冷地笑出聲，仿佛看見他們像從前的自己一樣無力掙紮很有趣似的，“不管是人還是鬼，只要是夜晚，都走不出這個鎮子。”
“夜間，這裏到處都是怪物，很少有人熬得過去。鬼在夜晚沒什麽事，但白天就像是在受刑。你們是人也好，是鬼也罷，都只能留下來和我們作伴！”
小剛的話還未落音，就聽見坐在後面的小芳慘叫出聲，“啊啊啊，你這小屁孩怎麽回事啊！為什麽在吃我！”
孟霜見狀，趕緊把寶寶抱回來，訓斥道，“寶寶，不是告訴你不能亂吃外面的東西嗎？萬一拉肚子怎麽辦？”
小芳：“？？？”
神特麽外面的東西，感情她是食物啊？！
樓思已經一天沒吃過米飯了，覺得肚子餓得厲害。她看一眼怎麽也望不到頭的黑暗，又看看周遭的景色完全沒有變化的街道，她搓搓手，沖司銳道，“老板，要不我們下車吃點燒烤？”
司銳還沒回答，孟霜和韓檸就表示了讚成，“好啊好啊！”
坐了一路車，她們屁孩都疼了。好不容易有機會下車放風，不管是做什麽她們都讚成！這車開的也太慢了點，還不如他們自己飄過去呢。當然，這話她們也就敢在心裏嘀咕，是不敢說出聲的。
她們怕自己說了，待會兒燒烤架上架著的，就是她們了。
樓思就真的像是來旅游似的，在車後備箱備了很多食物。她尋了個平整的地方架好架子，然後指揮姚光魚他們拿出燒烤串，開始串肉什麽的。小剛和小芳看得眼饞，想偷偷吸兩口。
“待會兒我的燒烤要是沒味道了，我就把你們架上去烤。”樓思面帶微笑，“我還沒嘗過鬼的味道呢，還是挺好奇的。”
小剛和小芳：“……”
他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，才會攤上這麽可惡的活人！
一切準備就緒，樓思掏了掏口袋，發現自己忘記帶打火機了。她看一眼姚光魚他們，幾只鬼都攤手，表示他們不會帶那玩意兒。樓思嘖了一聲，看見不遠處有家旅館，於是沖司銳招手，“老板，陪我去借個火。”
司銳對她這招寵物似的動作不予理會，樓思可不管他，拽著他就朝那旅館走去。走近旅館，樓思擡頭，看到上面掛了個廣告牌，寫著時尚旅館。她嘴角抽了抽，哐當砸門，“有沒有人啊？開個門呀！”
旅館安安靜靜的，沒有人回應。
樓思也不放棄，繼續大力砸門，“朋友，我沒別的意思，就是想借個火。我們打算燒烤，沒有打火機點火。”
空曠的街道，回蕩著樓思的敲門聲和喊叫聲。她聲音很大，若是附近有人，只要不是聾子都能聽見。可是她喊了半天，沒有一個人搭理她。就好像，整個鎮子只有他們一行人。
“都說了我們只是借火不打劫。”樓思嘆口氣，心想這裏的人也太不友好了點，怎麽忍心看她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餓著肚子？她就是不想吃泡面想吃幾口燒烤，有錯嗎？
樓思也不好真的把人家的門砸壞，又喊了幾聲，仍舊沒有人應，她放棄了，有些喪氣的轉身。
“吱呀——”
本來緊閉著的旅館門忽然開了。
裏面沒有一絲光，完全看不見裏面的景象，樓思卻想也不想的拉著司銳走進去。旅館門後面就是前臺，樓思看一眼，前臺自然是空無一人。不止如此，旅館內還冷得要命，就像是踏進了冷藏庫。
樓思搓了搓胳膊，也不出聲，自己走到前臺尋找打火機。她運氣好，真的找到了一個，而且還能用。
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，她也不耽擱，擡腳就往外走。
“啪嗒啪嗒……”
有什麽黏糊糊的東西踩在地上，發出了讓人不大舒服的聲音。而且這聲音，越來越近，越來越近，穿過走廊，下了樓梯，很快就到了前臺。樓思擡頭，正好看到一把鋒利的斧子直直朝她腦袋劈下來！
樓思反應很快，側身躲過這一斧子，然後想也不想的擡腳朝那東西踹去。只聽見有什麽東西凹陷進去的聲音，那東西飛出了一米遠，重重地砸到地上。那把斧子也掉到地上，發出沈悶的聲音。
樓思一手捏著打火機一手拿著手機直播。這裏漆黑一片，觀看直播的粉絲們卻看得個大概。方才那斧子劈下來的時候，他們的心都跟著懸起來了，生怕樓思會被劈成兩半，血濺三尺。
還好他們最怕的畫面沒有出現。
樓思收回腳，只覺得一股惡心的味道撲面而來。她低頭看了看，臉色猛變。眾人還以為她怎麽了，結果見她沖到那東西前，仔細看了幾眼，然後沒忍住，爆了句粗口，“操！”
這下子眾人都看清楚了，那東西竟然是具腐爛的屍體！他身上的肉已經腐爛，和衣服黏在一塊兒。樓思剛才踹中的是他胸口，那裏已經凹了一塊，無數只蛆從那地方冒出來，看得眾人直反胃。
“嘔，我不行了！太惡心了！”
“剛才我有多想吃燒烤，現在就有多想嘔！這他媽是什麽東西啊！屍體怎麽會動啊，還拿著斧子砍人，我不行了，我先去吐會兒。”
樓思臉色也相當的不好看。她回頭看司銳，對方已經走了出去，臉上寫滿了嫌棄。
樓思：“……”
她捏著鼻子往外走，還沒靠近孟霜他們呢，他們就也紛紛捂住口鼻，驚疑不定的看著樓思，悶聲悶氣道，“思思，你不是去借打火機嗎？怎麽搞得這麽臭，你掉進糞坑裏了？”
樓思：“……”
她黑著臉，覺得自己也有點受不了。聞著這味道吃燒烤，她覺得自己真的成了在糞坑旁吃東西，惡心得不行。
想了想，她示意孟霜替自己去拿行李，然後轉身，去敲另外一家旅館的門。那旅館同樣沒開門，樓思冷笑兩聲，一腳把門給踹爛了。這家旅館前臺是有人的，她進去的時候，對方驚得從前臺躲進了桌子下面，大氣都不敢出。
“住宿。”
旅館前臺縮著脖子，牙齒打顫，“你，你你你自便！”
方才對面的動靜他不是沒聽到，他只是沒想到對方這麽兇猛，走進去了還能活著走出來。
樓思真自己去找了間空房間洗澡。她用沐浴露搓了十幾遍，直到全身沐浴露味道都濃得不行了，她才罷休，換上孟霜替她拿來的衣服 ，重新走到前臺。旅館前臺仍舊怕得很，躲在後面不敢出來。
“你們可真是有意思。”樓思敲著桌面，發出清脆的聲音，“明知道那是什麽東西，卻從來都不對外說，甚至還在網上打廣告，吸引無辜游客到這裏旅游。你們是為了錢，還是為了活命呢？”
那前臺不敢出聲。
樓思也不想要知道他的答案，轉身往外走。即將走出旅館的時候，她回眸一笑，聲音冰冷，“那個惡果，你們很快就會嘗到。”
孟霜他們已經開始烤了，見她回來，很自覺的把烤好的遞給她，“別氣了，來嘗一嘗，我們聞過了，賊香！”
樓思：“……”
她試著咬了一小口，不出意外的，那肉已經一點味道都沒有，她嚼著如同嚼蠟。孟霜他們一看才反應過來，趕緊擺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，純粹是忘記自己是只鬼了，“和你待久了，我感覺我們也變得有人味了呢。”
樓思：“呵呵。”
她心情糟糕，看誰都不順眼。瞧了瞧在車上不敢隨意下車的小剛和小芳，擡擡下巴，示意他們過來，“我看你們好像很冷的樣子，要不要烤烤火？你們看那架子，是不是想上去躺一躺？”
小剛和小芳噗通就跪了下來，“大佬，我們錯了！您要吃燒烤是吧？我們給您烤！”
“你別看我們這樣，其實已經好幾年沒有洗澡了，味道可難聞了！而且我們肉質很老，吃起來很柴，你一定不會感興趣的！吃，吃了我們還會拉肚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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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思倒是一臉平靜，和元小玲商量好一些細節，便讓她回去，“你放心， 我既然說了接受，就不會變卦。你回去好好陪你奶奶吧。”
元小玲點點頭，又把銀行卡往樓思手裏塞， “這是委托費。”
樓思指指那幾張景點門票，“你已經給了。”
元小玲只好收了回去， 想著等事情結束，再把剩下的錢一次性給她。
送走客人，樓思轉身，剛想繼續休息， 孟霜和韓檸就湊了上來， 眼巴巴的看著她， “我們也能去嗎？雖然公司業務繁忙， 但那些事情我們都能在線上處理！你放心， 我們絕對不會拖後腿！”
最期待的是韓檸。
自打死後，她就一直被困在這棟大樓。要不是遇到樓思，她都不知道還要在廁所裏聽人聊八卦聽多久呢！上次公司團建， 她們都沒玩盡興就被惡鬼打攪了，這次說什麽都要好好放松心情。
“思思，我已經連續加班好幾個月了。”韓檸雙手捧臉，故意賣萌，“你可憐可憐我。”
樓思：“……”
她看看韓檸，又看看孟霜，滿臉疑惑，“你們不是說最愛加班了嗎？還說誰讓你們回去休息就是阻斷你們的財路！”
兩只女鬼尷尬地笑，“那不是怕被老板開除麽？”
誰不知道他們公司的老板是個司扒皮？被他開除，她們以後可就找不到工作了。
樓思無語的看著她們，“行吧。”
姚光魚對對手指，猶猶豫豫的過來，“我也……”
“你是我們公司的門面擔當。”樓思微笑著看他，“你若是也去了，咱們公司不就關門大吉了？”
說的好像咱們公司開著門就有人上門似的！也不想想他們都營業多少天了，上門來的客人一只手指都數得過來。
姚光魚在心中吐槽，卻不敢當著樓思的面說出來，想半天才找到一個蹩腳的理由，“我可以給你們提行李！真的，你們看看我啊！我這人任勞任怨，樂於為女士服務！”
樓思拿起景點門票，“只有四張票。”
“我可以穿墻過！”
樓思：“……行吧。”
事情就這樣定下。
接下來兩天，樓思安排好了各項事情，帶著自己公司幾只鬼，坐上了租來的一輛七座小汽車。樓思坐在副駕駛，回頭看一眼坐在後座激動不已的幾只鬼，又看看坐在駕駛位的司銳，滿臉疑惑，“老板，你怎麽還不開車？”
額上青筋抽了抽，司銳冷眼和她對視，“你好大的膽子，竟然叫老板給你們當司機！”
樓思聳聳肩，一臉無辜，“我這不是沒辦法嗎？全公司就你有駕照會開車，你不開車誰開車？我們開，那不是想全公司都進警局溜達一圈嗎？老板，你快點開啊，再不走天都黑了！”
司銳：“……”
“你別想下車！”樓思一把攔住他的動作，“我們這次可是出去公幹，委托費不少呢！”
司銳：“……”
車子咻的躥了出去。
樓思早就系好了安全帶，滿臉的無所謂。倒是後座的幾只鬼，一個猝不及防，啪嘰撞到了前面的椅背。韓檸下意識喊出聲，誰知道舌頭沒卷住掉了下來，她不小心咬到了，又是一聲慘叫。
孟霜護著自己懷裏的寶寶，沒顧得上自己，頭撞到椅背上，脖子發出哢嚓的聲音，頭旋轉一百八十度。看著後面不斷倒退的景色，她驚得大叫，“怎麽回事，我們是在倒車嗎？！寶寶？我的寶寶呢？！”
姚光魚難得清閑，剛想好好給自己泡一杯茶，誰知道司銳車速這麽快，他動作沒穩住，熱茶全濺到他臉上，做了個茶SPA。
看到後座亂七八糟的樓思：“……”
這特麽是公司集體出游嗎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是兇殺案現場呢！
她默默吐槽，塞上耳塞聽歌，又給自己戴了個眼罩，開始歪頭睡覺。
元小玲的老家很遠，即便一路上司銳開得很快，也仍是差不多晚上十點的時候才到鎮上。樓思在網上做過攻略，知道到這邊旅游的人，多半都是選擇住在這鎮上。一來他們早上從其他地方出發，趕到這裏的時候多數都是晚上，開了一天車的人們，正好可以下車休息。二來這裏的住宿條件比下面的寨子好很多，畢竟這裏現代設施都很齊全，而且住的人很多，白天很熱鬧。
這裏旅館很多，價格也不算高，而寨子裏是沒有旅館的，他們要想在那邊住宿，都是住在寨子裏的人的家裏，多少有些不方便，也住得不習慣。
但樓思他們並沒有打算在這裏住宿。她摸摸自己的肚子，覺得有點餓，便示意司銳停車，自己下車買點吃的。司銳沒回答她，只是示意她看外面。
樓思搖下車窗掃了一眼。
此時是晚上十點多，鎮上一點亮光都沒有，那些本該亮堂的商店招牌，全都是熄滅狀態。似乎所有的人都進入了夢鄉，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。整個鎮子黑漆漆的，像是完全被黑暗吞噬了。
郁悶的收回視線，樓思只好打開自己帶來的薯片，哢嚓哢嚓的吃起來。後面那幾只鬼沒有進食的欲望，他們興致盎然的看向窗外，激情討論，“這裏很適合我們誒，晚上一點亮光都沒有，陰氣又重，舒服！要不咱們把公司搬來這邊吧！”
作為全公司唯一活人的樓思：“……”
車子繼續往前開，準備開出鎮子的時候，路邊有人沖他們招手示意。樓思看過去，發現招手的是一男一女，都挺年輕，看起來是對小情侶。
“你們也是去黃金寨的嗎？”年輕男人友好地沖樓思打招呼，“我和我女朋友迷路了，能不能請你們捎我們一程？我們本來想住在鎮上的，誰知道他們全都關門了，怎麽敲門都沒用。”
“要是沒碰到你們，我們就只能在這裏露營了。”男人指指他們還沒收拾完畢的帳篷，“我們可以付車費的！這裏看著陰森森的，我們有點害怕。”
樓思看向司銳，“老板，咱們做回好人？”
司銳沒有發表意見。
樓思就當他同意了，示意他們上車，“我們人多，只能委屈你們擠一擠了。”
年輕情侶喜笑顏開，拎著行李上了車。他們和姚光魚坐在後座，還沖他笑笑。姚光魚也回應了一個笑容。那年輕情侶話挺多，從上車就嘰喳個不停，“你們是看了網上的推薦才來的黃金寨吧？那你們肯定不知道，那地方很邪門！”
本以為樓思他們會驚訝出聲，誰知道他們全都懶洋洋的，沒有回答。那年輕男子有點尷尬，但他顯然很想找個人說說話，沒人捧場也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，“先不說那黃金寨，就說剛才咱們路過的鎮子……”
“你等等！”樓思像是想起什麽，打斷那年輕男子的話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，打開直播，“好了，你可以繼續了。”
年輕男子：“？”
“哦，我是個靈異主播。”樓思解釋，“你不是準備講鬼故事麽？我的粉絲們最喜歡聽這個了！”
年輕男子：“……”
被樓思這騷操作閃了下腰，那年輕男子沈默了，似乎在消化著什麽，好一會兒才又出聲，只不過聲音裏帶著些許咬牙切齒的意味，“這些事情，都是我到過這裏旅游的朋友告訴我的。”
“他也是和他女朋友到這邊旅游……”
年輕男子的朋友叫小剛，他女朋友叫小芳。兩人的假期難得湊到一起，就商量著出去旅游。他們在網上做了攻略，最後決定到黃金寨看一看。據說黃金寨那邊風景美如畫，而且因為常年不和外界打交道，風俗保持得很完整。聽到這裏的兩人，立即心動了。
他們帶上行李就出發了。
他們沒有選擇自駕游，而是選擇坐大巴士。大巴士一天一趟車，晚上十點出發，第二天早上八點到黃金寨所在的鎮。兩人不想坐過夜車，幹脆上論壇，和也要去黃金寨旅游的人拼了一輛車，早上八點半出發，晚上十點半到，正好可以在鎮上休息一晚，第二天去黃金寨。
他們那一車坐滿了人，而且都是年輕人，因此氣氛還算融洽。
到了鎮上，他們全都下了車，入住自己選定的旅館。小剛和小芳選了個條件最好的旅館，辦理入住的時候，旅館老板娘提醒他們，說晚上十一點後，無論聽到什麽動靜，都不許出門。
小剛和小芳一楞，下意識問若是出門會怎麽樣。旅館老板娘神秘一笑，笑得兩人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她沒說後果，只說到時候他們就知道了。
他們辦完手續回到房間，恰好是九點。旅館不提供吃的，他們只帶了些零食，本想出去找點吃的，想到老板娘說的那番話，兩人只好忍住，躺床上一邊吃零食一邊看群裏的消息。
為了方便聯系，他們一車的人都在同一個群裏。此時，群裏正在聊著天。
“為什麽十一點過後不能外出？我網上搜了搜，沒人提到這個啊。”群裏有人發了話，“你們住的旅館的老板也叮囑你們了嗎？神神秘秘的，搞得我心裏直發毛，住得都不踏實。”
“你還有女朋友陪呢，我單身狗一個，我都沒說怕你嫌棄啥呀！你們要是怕，有老婆的抱老婆，有女朋友的抱女朋友不就得了？”
“那你抱什麽？”
“當然是抱我的被子！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群裏打著哈哈，還開起了隱晦的黃色笑話。小剛和小芳看到這兒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……事後，兩人洗了個澡，倒頭就睡。他們坐了一天的車，又運動了半個多小時，累得不行，這一覺就睡到了半夜。
“滴答，滴答……”
小剛是被一陣涼意弄醒的。
他迷迷糊糊的捋了把臉，覺得臉上濕濕的，而且那濕漉漉的地方黏糊糊的，像是什麽粘液。小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，心想該不會是他們這房間漏水，水從天花板滲下來，滴到了他臉上吧？
他煩躁的翻個身，並且往床邊挪了挪。他臉對著床沿，手搭在床邊。
“滴答，滴答……”
那水還在滴，與此同時，小剛只覺得一股灼熱的氣息撲到了他臉上。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的女朋友在搗鬼，嘟囔兩句，“別鬧了，明天還得起早去黃金寨呢，趕緊睡吧。”
沒有人回應他。
小剛這才覺得不對勁，緩緩睜開眼，正好和一雙猩紅的眼睛對上。他沒反應過來，眨眨眼，努力適應黑暗，這才發現自己床邊半蹲著個“人”，對方雙手搭在床邊，身子往前傾，微微俯身看他。
那雙猩紅的眼緊緊盯著他，嘴裏一直不停地往下流口水，打到他臉上。
一股腐朽的氣息灌進小剛的鼻子。
“啊啊啊！”
小剛失聲尖叫，立即從床上蹦起來！他轉頭去看自己的女朋友小芳，發現她仰面躺在床上，瞪大雙眼，面容扭曲。她明明很清醒，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，就好似被鬼壓床了，無論怎麽掙紮也無濟於事。
小剛還算是有良心，沒有丟下她就跑，而是沖過去，對著她的臉就是兩巴掌。他這辦法很有效，小芳很快就醒過來，放聲大哭，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！”
“別說了，趕緊走！”
兩人隨便拽了件外套一裹就往外跑。他們動靜很大，但旅館裏就像是沒有人住似的，根本沒有人出來。小剛和小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，剛想停下喘兩口氣，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啪嗒啪嗒的聲音。
很快，他們就看見一個巨大的影子踉踉蹌蹌的朝他們這邊跑來。隨著它的靠近，那令人作嘔的腐爛味道撲面而來。小剛和小芳面色猛變，當下又跑了起來。兩人從樓上跑到樓下，很快就跑到了旅館門口。
打開門，他們就能跑出去。
小剛猶豫了。
他忽然想起來，辦理入住的時候旅館老板娘說過的話。
無論發生什麽，都不能跑出去。
“開門啊！”小芳卻想不得這麽多，眼見著那怪物越來越近，她推了推小剛，催促道，“再不跑咱們就要死在這裏了！都怪你，好端端的非要出來旅游！你有這時間，在家躺著不好嗎？！”
“他們不是說不能出去嗎？”
小芳急得直掉眼淚，“他們就是騙人的，就是想讓我們死在這裏！這裏明明住滿了人，他們卻不肯出來幫我們，難道要站在這裏被那怪物吃掉嗎？我不管，我要出去，你讓我出去！”
小剛被女友的眼淚燙得心疼。他也不想死，跑出去的確是最好的辦法。
他一咬牙，打開旅館門，拉著小芳沿著大街跑。街上一個人都沒有，甚至連半點亮光都不見。他們磕磕絆絆的在街上跑，寬闊的街道上，只有他們兩人的喘氣聲，以及後面甩也甩不掉的啪嗒啪嗒聲。
無論他們怎麽跑，那怪物總能跟著他們。那啪嗒聲就像是催命鈴聲，讓他們恐慌不已。他們一邊跑一邊呼救，但是整個鎮子就像是被什麽東西遮住了光和聲音，靜悄悄的，讓人沒由來的心慌。
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，天總算是亮了。”那年輕男子長嘆口氣，臉上帶著感同身受的害怕，“我朋友和他女朋友才算是逃過一劫。發生了這樣的事情，他們也不敢去黃金寨了，甚至連行李都沒要，直接坐車回了市裏。”
直播間裏，一群人聽得也有點瑟瑟發抖。
“臥槽，我剛準備關燈睡覺呢！這還怎麽睡啊？誰知道我閉眼的時候有沒有怪物站在我床前對著我流口水！”
“別說了，我現在已經裹緊了我的小被子，堅決不讓手和腳露出床外！”
……
樓思他們一臉的平靜，讓那年輕男子有些錯愕，問道，“你們不怕嗎？”
“你不也沒怕嗎？”樓思似笑非笑，“聽了這樣的故事後，還敢到這邊旅游。你們都不怕我們怕什麽呀。”
年輕男子一噎。
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。
直播間裏本來也很害怕的粉絲們楞了楞，旋即哈哈哈笑起來，心想對啊，這兩人明明知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，卻還敢過來旅游，這不就證明整個故事都是他們瞎編，根本沒有什麽怪物麽？
樓思看一眼直播間，笑了笑。粉絲們被她這笑容笑得有些不安。正想著要不要問她在笑什麽，忽然聽到那年輕男子主動道，“對了，我們還沒自我介紹呢。”
年輕男子咧嘴一笑，“我叫……”
“你叫小剛，她叫小芳，剛才你們說的故事是發生在你們身上的事情。”樓思撐著下巴，懶洋洋道，“讓我猜猜哈，那天晚上你們沒能跑出去，最後還是被那怪物追上了。他吃掉了你們，然後你們變成了鬼，在這鎮上晃蕩，嚇唬過往的游客。”
“哦，也不單單是嚇唬，你們還把游客引到那怪物面前，讓那怪物把他們都吃掉。你們沒能逃過，成為了鬼，其他人憑什麽能那麽好命，躲過一劫呢？你們是這麽想的對不對？”
小剛和小芳：“……”
“你的故事講得太爛了，明明是個很好的素材，卻講得一點都不恐怖。你方才，就該聲情並茂點，你都不知道我看你表演看得難受死了！像你這樣的鬼，在地府裏是找不到工作的。換做是我，我不把你們嚇死我都不姓樓！”
小剛和小芳：“？”
“不是，你，你們為什麽不害怕？”
甚至一個個淡定得好像他們見過比這更恐怖的事情似的。
“為什麽要害怕？”孟霜抱著寶寶，身子保持不動，頭旋轉一百八十度，淡淡道，“大家都是鬼，什麽場面沒見過？”
“你，你們都是鬼？！”
“不是。”樓思笑瞇瞇的回答，“我是人。”
小剛和小芳：“……”你那一臉驕傲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啊？你一個大活人跟著一群鬼混得風生水起，你他麽比鬼還恐怖吧？
“你們是走不出這鎮子的！”震驚過後，小剛又陰冷地笑出聲，仿佛看見他們像從前的自己一樣無力掙紮很有趣似的，“不管是人還是鬼，只要是夜晚，都走不出這個鎮子。”
“夜間，這裏到處都是怪物，很少有人熬得過去。鬼在夜晚沒什麽事，但白天就像是在受刑。你們是人也好，是鬼也罷，都只能留下來和我們作伴！”
小剛的話還未落音，就聽見坐在後面的小芳慘叫出聲，“啊啊啊，你這小屁孩怎麽回事啊！為什麽在吃我！”
孟霜見狀，趕緊把寶寶抱回來，訓斥道，“寶寶，不是告訴你不能亂吃外面的東西嗎？萬一拉肚子怎麽辦？”
小芳：“？？？”
神特麽外面的東西，感情她是食物啊？！
樓思已經一天沒吃過米飯了，覺得肚子餓得厲害。她看一眼怎麽也望不到頭的黑暗，又看看周遭的景色完全沒有變化的街道，她搓搓手，沖司銳道，“老板，要不我們下車吃點燒烤？”
司銳還沒回答，孟霜和韓檸就表示了讚成，“好啊好啊！”
坐了一路車，她們屁孩都疼了。好不容易有機會下車放風，不管是做什麽她們都讚成！這車開的也太慢了點，還不如他們自己飄過去呢。當然，這話她們也就敢在心裏嘀咕，是不敢說出聲的。
她們怕自己說了，待會兒燒烤架上架著的，就是她們了。
樓思就真的像是來旅游似的，在車後備箱備了很多食物。她尋了個平整的地方架好架子，然後指揮姚光魚他們拿出燒烤串，開始串肉什麽的。小剛和小芳看得眼饞，想偷偷吸兩口。
“待會兒我的燒烤要是沒味道了，我就把你們架上去烤。”樓思面帶微笑，“我還沒嘗過鬼的味道呢，還是挺好奇的。”
小剛和小芳：“……”
他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，才會攤上這麽可惡的活人！
一切準備就緒，樓思掏了掏口袋，發現自己忘記帶打火機了。她看一眼姚光魚他們，幾只鬼都攤手，表示他們不會帶那玩意兒。樓思嘖了一聲，看見不遠處有家旅館，於是沖司銳招手，“老板，陪我去借個火。”
司銳對她這招寵物似的動作不予理會，樓思可不管他，拽著他就朝那旅館走去。走近旅館，樓思擡頭，看到上面掛了個廣告牌，寫著時尚旅館。她嘴角抽了抽，哐當砸門，“有沒有人啊？開個門呀！”
旅館安安靜靜的，沒有人回應。
樓思也不放棄，繼續大力砸門，“朋友，我沒別的意思，就是想借個火。我們打算燒烤，沒有打火機點火。”
空曠的街道，回蕩著樓思的敲門聲和喊叫聲。她聲音很大，若是附近有人，只要不是聾子都能聽見。可是她喊了半天，沒有一個人搭理她。就好像，整個鎮子只有他們一行人。
“都說了我們只是借火不打劫。”樓思嘆口氣，心想這裏的人也太不友好了點，怎麽忍心看她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餓著肚子？她就是不想吃泡面想吃幾口燒烤，有錯嗎？
樓思也不好真的把人家的門砸壞，又喊了幾聲，仍舊沒有人應，她放棄了，有些喪氣的轉身。
“吱呀——”
本來緊閉著的旅館門忽然開了。
裏面沒有一絲光，完全看不見裏面的景象，樓思卻想也不想的拉著司銳走進去。旅館門後面就是前臺，樓思看一眼，前臺自然是空無一人。不止如此，旅館內還冷得要命，就像是踏進了冷藏庫。
樓思搓了搓胳膊，也不出聲，自己走到前臺尋找打火機。她運氣好，真的找到了一個，而且還能用。
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，她也不耽擱，擡腳就往外走。
“啪嗒啪嗒……”
有什麽黏糊糊的東西踩在地上，發出了讓人不大舒服的聲音。而且這聲音，越來越近，越來越近，穿過走廊，下了樓梯，很快就到了前臺。樓思擡頭，正好看到一把鋒利的斧子直直朝她腦袋劈下來！
樓思反應很快，側身躲過這一斧子，然後想也不想的擡腳朝那東西踹去。只聽見有什麽東西凹陷進去的聲音，那東西飛出了一米遠，重重地砸到地上。那把斧子也掉到地上，發出沈悶的聲音。
樓思一手捏著打火機一手拿著手機直播。這裏漆黑一片，觀看直播的粉絲們卻看得個大概。方才那斧子劈下來的時候，他們的心都跟著懸起來了，生怕樓思會被劈成兩半，血濺三尺。
還好他們最怕的畫面沒有出現。
樓思收回腳，只覺得一股惡心的味道撲面而來。她低頭看了看，臉色猛變。眾人還以為她怎麽了，結果見她沖到那東西前，仔細看了幾眼，然後沒忍住，爆了句粗口，“操！”
這下子眾人都看清楚了，那東西竟然是具腐爛的屍體！他身上的肉已經腐爛，和衣服黏在一塊兒。樓思剛才踹中的是他胸口，那裏已經凹了一塊，無數只蛆從那地方冒出來，看得眾人直反胃。
“嘔，我不行了！太惡心了！”
“剛才我有多想吃燒烤，現在就有多想嘔！這他媽是什麽東西啊！屍體怎麽會動啊，還拿著斧子砍人，我不行了，我先去吐會兒。”
樓思臉色也相當的不好看。她回頭看司銳，對方已經走了出去，臉上寫滿了嫌棄。
樓思：“……”
她捏著鼻子往外走，還沒靠近孟霜他們呢，他們就也紛紛捂住口鼻，驚疑不定的看著樓思，悶聲悶氣道，“思思，你不是去借打火機嗎？怎麽搞得這麽臭，你掉進糞坑裏了？”
樓思：“……”
她黑著臉，覺得自己也有點受不了。聞著這味道吃燒烤，她覺得自己真的成了在糞坑旁吃東西，惡心得不行。
想了想，她示意孟霜替自己去拿行李，然後轉身，去敲另外一家旅館的門。那旅館同樣沒開門，樓思冷笑兩聲，一腳把門給踹爛了。這家旅館前臺是有人的，她進去的時候，對方驚得從前臺躲進了桌子下面，大氣都不敢出。
“住宿。”
旅館前臺縮著脖子，牙齒打顫，“你，你你你自便！”
方才對面的動靜他不是沒聽到，他只是沒想到對方這麽兇猛，走進去了還能活著走出來。
樓思真自己去找了間空房間洗澡。她用沐浴露搓了十幾遍，直到全身沐浴露味道都濃得不行了，她才罷休，換上孟霜替她拿來的衣服 ，重新走到前臺。旅館前臺仍舊怕得很，躲在後面不敢出來。
“你們可真是有意思。”樓思敲著桌面，發出清脆的聲音，“明知道那是什麽東西，卻從來都不對外說，甚至還在網上打廣告，吸引無辜游客到這裏旅游。你們是為了錢，還是為了活命呢？”
那前臺不敢出聲。
樓思也不想要知道他的答案，轉身往外走。即將走出旅館的時候，她回眸一笑，聲音冰冷，“那個惡果，你們很快就會嘗到。”
孟霜他們已經開始烤了，見她回來，很自覺的把烤好的遞給她，“別氣了，來嘗一嘗，我們聞過了，賊香！”
樓思：“……”
她試著咬了一小口，不出意外的，那肉已經一點味道都沒有，她嚼著如同嚼蠟。孟霜他們一看才反應過來，趕緊擺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，純粹是忘記自己是只鬼了，“和你待久了，我感覺我們也變得有人味了呢。”
樓思：“呵呵。”
她心情糟糕，看誰都不順眼。瞧了瞧在車上不敢隨意下車的小剛和小芳，擡擡下巴，示意他們過來，“我看你們好像很冷的樣子，要不要烤烤火？你們看那架子，是不是想上去躺一躺？”
小剛和小芳噗通就跪了下來，“大佬，我們錯了！您要吃燒烤是吧？我們給您烤！”
“你別看我們這樣，其實已經好幾年沒有洗澡了，味道可難聞了！而且我們肉質很老，吃起來很柴，你一定不會感興趣的！吃，吃了我們還會拉肚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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